这样的结论站得住脚吗？从张问达的疏状，到《四库全书总目》的评语，都是权势者所定的结论，所明之是非，都经得起事实和历史的检验吗？事实证明，无论古今，权势者凭权势所定之结论都不可靠，都只是过眼云烟，为什么如此？因为这些论断都以权势者之私利为指归，故必然为历史和真理所否定，这一点是古今通则，不可能有例外。

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我2001年9月份到复旦大学哲学系做博士后研究，在当时哲学系的开学典礼上，一个研究生代表讲话，我非常惊诧，他竟用了十多分钟讲杨老师这部著作的重大意义。——杨祖陶：《回眸》，人民出版社，2010，页45。

三、治学的原则：必得其真，务求其新 中国现代学术传统的建构决非易事。） 在杨老师去世的这一年里，我经常想到的一个问题是，杨老师可有自己认知路途上的震撼性时刻？ 幸好杨老师给我们留下了他为学为人之漫长途程的鸿篇巨制《回眸》一书，我认为这是堪比钱穆《师友杂忆》、冯友兰《三松堂序》的朝花夕拾之作。现代中国学术传统真正建立之时，必是中国现代学术有能力独立于这三大权力之日。（杨祖陶：《德国古典哲学的逻辑进程》，修订版前言，人民出版社，页1。尤其是叔本华和尼采的意志主义对世事万物都看着唯一意志的体现和由此而来的对世事和人生或悲观主义或乐观主义的推论，更使我激动，令我陶醉，发我深思。

杨老师这是在为未来的中国人或现代中国人树立起一个人格啊。杨老师这种对文本的重视一直持续到他的晚年，他用最后的生命写出的《黑格尔〈精神哲学〉指要》，一如《康德〈纯粹理性批判〉指要》，必将对我们原原本本理解黑格尔的《精神哲学》起到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次年，即万历二十八年（1600年），李贽七十四岁。

这一份遗言，是李贽关于自己身后土葬的安排，说得很具体，不用棺木，连一块板材也不用，只有十张芦席、几根木椽、随身日常穿的衣服和一块白布，那是非常简朴的一种土葬方式。至于今十有七年，昔之疑以释，意以平，怒以消。李贽死后，怀念他的诗文数不胜数，现只举在他去世十七年之后，有汪本钶刻印其《续焚书》并作序，今录序中两段话以作结束语。人的出生大家都一样，从母胎降临到人世，但人的去世，则又有各种不同的死法，他列举了五种死法，其云： 人有五死，唯是程婴、公孙杵臼之死，纪信、栾布之死，聂政之死，屈平之死，乃为天下第一等好死。

他在济宁漕署，还继续读《易》。终不令先生往而己独留。

我生时不著亲人相随，没后亦不待亲人看守，此理易明。冯应京还纠集人烧了龙湖的芝佛院，拆了李贽的藏骨塔，要驱逐李贽离开龙湖。以得力四人平平扶出，待五更初开门时寂寂抬出，到于圹所，即可妆置芦席之上，而板复抬回以还主人矣。李贽便就如此被收监了，马经纶在外百般营救，为李贽辩解。

这年春天，刘东星以漕务巡河到南京，迎李贽前去山东济宁，李贽于三月二十一日到达济宁。那么沈一贯为什么要抓李贽呢？当初沈一贯与张位同在内阁，二人与援朝的辽东巡抚杨镐有私下的往来，当杨镐兵败，其丧师酿乱之事，是沈一贯、张位一起与杨镐交结欺蔽朝廷。未入坑时，且阁我魄于板上，用余在身衣服即止，不可换新衣等，使我体魄不安。这件事涉及在龙湖出家为尼的梅国桢之女澹然，诬言其男女混杂，实际上李贽与她们也只是书信问学而已。

既成天下之大功矣，立万世之荣名矣，虽死何伤乎?故智者欲审处死，不可不选择于五者之间也。他最后写道：谨书此以告诸貌称相知者，闻死来视我，切勿收我尸。

其无不吐也，若茹物噎而不下，不尽至于呕出亦不已。李贽对自己编的这部年谱很得意，他在《与汪鼎甫》中称自己做的这件事至妙，至妙，不可形容，在《与方伯雨》信中，亦称此书之妙，千古不容言。

虽又次于前两者，然既忠于君矣，虽死有荣也。明日，大金吾置讯，侍者掖而入，卧于阶上。尔等欲守者，须是实心要守。若实与余不相干，可听其自去。次年正月李贽患病，袁中道《李温陵传》云：初公病，病中复定所作《易因》，其名曰《九正易因》，常曰：‘我得《九正易因》成，死快矣。而后生小子，喜其猖狂放肆，相率煽惑，至于明劫人财，强搂人妇，同于禽兽而不之恤。

此时马经纶自通州至麻城问《易》，恰逢李贽遭遇攻击之事，便入法眼寺见李贽，一起读《易》四十日。李贽的朋友李定见事先将他转移藏匿，前往河南商城黄檗山之法眼寺暂住。

李贽许多精辟的见解都源自他勤奋读书认真思考。我今不死更何待，愿早一命归黄泉。

因者，则为如何应对事物之变易，这是人们生活中必须应对的现象。他又说： 此间既无知己，无知己又何死也?大买卖我知其做不成也，英雄汉子，无所泄怒，既无知己可死，吾将死于不知己者以泄怒也。

有的人虽然活着，但他事实上却已经死了，何以为人啊。则岂可徒死而死于床褥之间乎？且我已离乡井，捐童仆，直来求买主于此矣。疑不惟释且信，意不惟平且喜，怒不惟消且德矣。二月初五日，卓吾遗言。

虽马诚老能为厚终之具，然终不如安余心之为愈矣。李贽在济宁漕署编成《阳明先生道学钞》八卷，并节录成《阳明先生年谱》二卷。

近闻贽且移至通州，通州距都下仅四十里，倘一入都门，招致蛊惑，又为麻城之续。可见权势对李贽的打压，反而成全了他，扩大了他的影响。

既如是深，如是阔，如是长矣，然复就中复掘二尺五寸深土，长不过六尺有半，阔不过二尺五寸，以安予魄。次年二月，李贽便随马经纶前往通州，法眼寺主持无念命其侍常慵陪同一路照应李贽。

但这次李贽回到龙湖，那儿却是多事之秋，麻城当地的官绅不满李贽，称其为说法教主，风言要押送其回籍。《易》者，讲事物的变化。当天李贽便被捕入狱了，袁中道的《李温陵传》记载了李贽被捕时的情况，其云： 至是逮者至，邸舍匆匆，公以问马公（经纶）。李贽之死，死得其所，反之当年扼杀李贽者成为历史之罪人矣。

侍者去，遂持刀自割其喉，气不绝者两日。李贽建议刘用相接信以后到南京一起来读《易》，刘用相接信后即到南京。

李贽晚年读《易》，有其长期生活的积叠作底蕴。今日之举得非藉此以报之乎？（《与湖广冯佥宪》）另作《与当道书》，驳斥所谓异端惑世宣淫之谰言。

为人难，如何选择自己死亡的方式，显示生的意义，把死亡也看作战斗的一种方式，这是战士之死。既安了体魄，上加二三十根椽子横阁其上。